看著手中那一碗藥吊著一條命,蓼李眸子裡的光不禁黯了下來,輕嘆口氣,她推開了房門,一股悶藥病氣撲了過來,蓼李表情不變的走了進去。
「姑娘,喝藥了。」輕聲喚著,蓼李一邊將藥放在床畔小几上,一邊坐下探視,一手輕撫那病姑娘的額,抹去那病中滲出的薄汗,一手探脈,蓼李探著,嘆著。
「妳來了…」細聲極微,蓼李還是聽到了,病姑娘徐慢眨眸,見到蓼李,她雖無力還是給了抹淡笑。
蓼李也以笑回之,她扶起病姑娘坐起,端起一旁的藥,舀匙吹涼,「喝藥吧。」
病姑娘搖搖頭,蓼李沒收回那匙藥,眼中一挑又帶笑,再哄道:「乖,喝藥。」
「蓼李,我喝了你多少藥了?」病姑娘問著,仍然閃過蓼李遞過來的那匙藥。
「無所謂,除非妳好,這藥都是不會沒了。」蓼李見病姑娘打算與她僵持,將湯匙攪回藥碗裡,反覆來回。
「蓼李,我好累。」
病姑娘突如其來的一句話,蓼李只是微頓一會,又繼續反覆攪著那藥,沒說話。
「第一次,我只是安份的好好練著,當個小靈小仙,好好行善修練。沒想到會被逮了,毀了道行,卻也嫁了星君為妻。」
「可是妳膽子小,嫁了卻也逼瘋妳了。」蓼李接著說,毫無情緒的平淡。
「第二次,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兒。他佔著我以前的地方,等我回去,因緣際會,我回去了,也住回那裡了。」
「因為這樣,村裡說妳嫁了大妖,捉了妳,火火燒死。」蓼李又說了,口氣依然平淡,只是微微蹙了眉。
「第三次,我被換了回來,封在紫苑。他把我重新養起,我還了他恩情,說了一句話倆相不欠。」
「妳就自己跳下龜淵,打算自滅永生。」蓼李停了攪藥的動作,她想起來那人往她這裡直奔而來時,是多麼瘋狂。
「蓼李,我好累。」又一次的提起,病姑娘勾唇微笑,有點無奈,有點苦味。
「我無法回應他,也不想回應他,只是安安靜靜一個人過日子罷了。」
「很多事情沒有這麼簡單。」
「蓼李,妳真好。」
這句話打著蓼李的心,好?她就是因為人好,卻留下一條醫不好的紀錄,這生意真是有點虧了……
病姑娘伸手輕握蓼李,像是看透蓼李的心,無語訴說著:妳盡力了,醫仙之名仍不毀之。
「妳是逃避還是真累了?」語畢,蓼李放下那碗藥,起身出了房門,獨留那位病姑娘一人,接下來是她的決定,而不是她這個醫仙了。
腳旬步沉,蓼李感覺自己不該去代入一些情緒,注定如此的兩人……
拐了幾個角,走了幾道廊,蓼李終究沉重到隨意靠柱席地,像是發呆般的望著天際,雲隨風動的輕盈,可蓼李覺得自己不再瀟灑輕盈,一條命從手中流過的感覺,很重,真的很重……
「她怎麼樣?」
一聲徐沉男音傳來,引著蓼李轉首狠瞪,男人不在乎蓼李的眼神,他只想知道他帶來的人兒情況如何了?
「救不活了。」蓼李平聲淡調的說著,瞪眼仍然,可想那位病姑娘,她卻軟化了。
男人頓了頓,隨即揪起蓼李的衣領,怒吼著:「妳說什麼!」
「救‧不‧活‧了。」一字一字咬牙念出來,蓼李無所謂被這樣揪著,因為這本來就是強求來的。
「三生還不過嘛……」男人皺眉懊惱的說著,神情絕望。
蓼李把男人的手扯開,理理自己的衣服,看著男人過去甚是俊逸臉龐,現在兩頰凹陷,鬍青明顯,眼窩也變深了,她懂男人這段時間的辛苦,藥材還是什麼都是他去弄來的,蓼李還是伸手穩了穩男人。
「不是你硬來就是你的。」
說完這句話,蓼李就走了,離開那個地方,蓼李一直走一直走,沒有回頭,走了很久很久。
蓼李……
一聲迴音,蓼李回頭,看到遠處的那個地方,一縷裊裊輕煙映入眼簾。
一路走好。
那是蓼李心裡唯一想到的一句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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