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8年10月23日 星期四

《人間條件2》她與她生命中的男人們──劇後心得

「人間條件2」裡的阿嬤,就是你我的阿嬤!這是從介紹節錄下來的一段話,看完這齣戲,感觸很深,這是描寫台灣過去女人往事的故事,也是寫著台灣過去的五十年來的變遷,有著自己知道這些事情,但是卻有著只能回頭看看的悲哀感盪漾著。

在過去台灣女人逆來順受,嫁雞隨雞、嫁狗隨狗的個性一直是讓人值得敬佩的精神,但是對我來說,那也是自虐的表現!的確,我不是活在那個時代,可能我無法體會時代的悲哀。

在人間條件2裡,看著Yuki的一生,讓我覺得未免有點過於消極……無奈的苦楚在她的嘴裡咀嚼不盡,一生都守在淡水邊的老宅,看著過去到現在的變遷,漠然的接受,是柔性的堅強,但也是女人消極接受一切的表現。

身來是千金大小姐的Yuki,也許在大家的眼裡是個命好的女人,有著豐厚的家世,嫁了個議員丈夫,當個有錢看似富裕的議員夫人,但這是表面。在戲裡的表裡交錯,道盡Yuki對現實的無助與無奈……

剛開戲就是家祭,葬禮的悲哀應該瀰漫全場,但是我看到的是,天大的荒唐,以為是孝順的排場、不孝子女的爭吵、可笑的先進念經錄音帶,以及不以為然的孫子們在一旁偷笑,這是戲裡的情形,但也是現實的情形,現實與戲的結合,也許你看了會覺得可笑至極,但是不妨想想在現實你是否看過這種情景?

舉個我自己的例子吧!在我的阿嬤過世時,我看著伯父在靈堂吵著喪葬費用要怎麼分,排場要怎麼樣怎麼的,想想真是諷刺好笑,即使你再討厭,這是台灣現在的情形,中西雙方的衝擊下所產生的文化,及以台灣人無知的表現。

死去的Yuki看著這一切,淒涼的笑笑,反正一切都過去,即使死了,雖然四個屍體對她說:「你可以好好的休息了。」,她的心依舊沒有放下來的跡象,她的笑裡充滿著無奈,從頭到尾,真心開心的笑,沒出現過幾次,無奈的笑、苦笑、淒涼的笑,這些好像是最常出現在她臉上的表情,苦澀的味道慢慢漫進觀眾的心裡,即使覺得不該如此消極,卻也知道這是時代與社會下所造成的悲哀,女人永遠是將苦往腹裡吞,默默的品嘗……

戲一開始其實算是倒敘,家祭過後,到了Yuki年輕的小姐時代,無憂無慮的小姐時代,出生在富裕人家的Yuki,有著當時令人羨慕的音樂才能,能學音樂是有錢人才能學到的。

那時候的Yuki遇上了白色恐怖的時代,戲裡有一段是對這時代的描寫,她隨著母親與長工武雄、佣人阿惠,再淡水河邊打撈了四具屍體,那就是開戲時,對Yuki說你可以好好休息的是四個鬼魂,當Yuki的母親看著四個年輕人,表現出極盡的疼惜與悲傷。

感覺到那時候本省人與外省人的對立衝突,有時候我會在想,其實都是來自同一個地方的人,為什麼人還是要這樣的分辨不合,這點我大概永遠都想不透吧……看著Yuki哭著幫忙擦著屍體,她沒有覺得不好意思或覺得噁心,單純的心地善良,也埋下了要一輩子守著這四個屍體秘密的因果。

年輕時代的Yuki與武雄,是純純的愛戀,但是當Yuki父親把Yuki當成政治商業籌碼而出嫁給外省二代時,象徵了無憂無慮的時間結束了……

看的出來,Yuki的心墜落了,她依然彈著她最喜歡的鋼琴,背對著觀眾,但是濃厚的無奈卻席捲的場上所有的人,當她對武雄說出自己的要求時,武雄沒有動作,此時他知道這段感情,已經到了結束的時候了,該是劃下句點。

但是淚水卻是不停的流下來,當一個女人的感情得不到回應時,除了苦澀,還是苦澀,混著淚水,Yuki繼續彈著鋼琴,看著她,為她感到可悲。

至於武雄,一個長工,在家裡被叛軍入侵時,他可以奮不顧身的跑回家裡救Yuki,瞬間會覺得他也許是一個可靠的人,但是我發現我錯了…...我發現他很沒用,因為自卑不敢去跟Yuki的父親說出自己的心意,即使知道這是不可能,最起碼他有去做了,這個遺憾或許不會如此的深沉無奈吧!

在戲裡不管是年輕還是到老,他總是把事情丟給Yuki做選擇,房子事情也是,真正擔了一輩子的是Yuki,當他把地契交給Tony時,他說這個責任該交給你們年輕的這一代,我不禁有好笑到,為什麼他可以說的一切都是他有在擔的感覺,雖然到了晚年,他有拿錢出來幫忙Yuki,但是我沒辦法接受,他給我的感覺……男人,的確說比做還要厲害。

整齣戲裡,我其實偶爾會注意老宅裡的鋼琴,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它也是一個演員,一個安靜演出或者偶爾發出優美琴聲的演員,它的存在讓我覺得它見證了Yuki的一生,宅子裡所發生了一切事物,它是個演員,其實它也是一個觀眾吧!我是這樣想的。

其實一直想說我對一場戲的印象非常的深刻,那就是結婚的那段,背景是許多祝賀新婚的用語,但是顏色卻是陰沉灰暗,後面祝賀的聲音令我有著不太高興的感覺,很吵、很厭煩的感覺。

尤其是當Yuki與她的丈夫分別在兩頭出現時,原本穿上一身美美新嫁娘婚紗的Yuki,臉上沒有生氣,一點喜氣也沒有,妝好像是死白的,她的丈夫,臉上則是毫無表情,跟Yuki一樣毫無生氣,像個活死人一樣,冷血薄情的感覺,是我第一眼的感覺;這一幕,悲喜交加,除了這個詞,我想不到其他的詞,回想起來,我還在想,我是不是看到傳聞中的冥婚場景了……

接下來因為這齣戲是用台語來詮釋,相信很多年輕一輩的人會聽得不太懂,不過對於聽得懂,會使用的人來說的話,我覺得會有一股親切感在,不像是一般舞台劇上的故意有裝腔作樣的感覺,而是就是很一般的對話口氣,喜怒哀樂的情緒會隨著演員的口中流露出來。

即使可以說是演員的演出功力深厚,但是台語在台灣來說真的就是本土性很重,又有親切的感覺:

Yuki跟母親的口音,總是柔柔溫溫的,很舒服也很溫暖,縱使說出來的是悲傷,但是卻很能體會到她們的感覺,像是她們直接在跟你對話一般;

而Yuki的父親跟武雄,雖然也是說台語,但是因為男性的關係,雖然表現得有些粗魯,可是也可以看這是本土人物的其中一個寫照,雖然粗魯,但是那是他們最真實的樣子;

而Yuki的丈夫,一口標準的國語,也沒有一般舞台劇的制式口腔,但是表現出一般國語與台語的不同,感情的表達,有種對比的感覺,國語冷冷的,台語溫溫的。

另外還有Yuki的美國孫子Tony,他是標準的abc,一口流利的英文,國語聽得懂不會說,台語都是一點一點,其實我覺得這也算是一種文化衝擊下的產生品吧!雖然在這邊可以時常的增加一些笑點,但是也讓我不禁藥想想,這樣子真的好嗎?不過在戲裡Tony似乎也很吃的開,所以這個也就罷了。

前面有說到結婚的部分,然後緊接的劇情,不是甜蜜的洞房,也不是快樂的新婚,而是充滿羞辱、暴力、以及看似無止盡的痛苦的襲來……

洞房後是丈夫質疑Yuki是不是處女的羞辱,這點從古至今,男人的沙文主義真的是永不改變的感覺,惡劣…真的很惡劣!

男人婚前可以不管自己的貞節,因為他是男人,所以他可以。而女人呢?失去童真的下場就是被冠上賤貨的名號,很不公平,這種似乎是不變的定律,即使到了現在依然如此。然後口語上的羞辱不夠,還要動手,不管是男人打女人,還是女人打男人,絕對都要譴責吧!

暴力行為其實根本就是不容許,更何況對方是你一輩子的牽手,這種感覺有多傷,不用體會,都可以想像出來了!想到以前我媽跟我說過阿嬤的事情,阿嬤也是,只是因為不識字,所以因為不懂,就常常被阿公打,因為不是互相喜歡結合的,所以問題會很多。

可是在我的觀點裡,我還是討厭這樣的事情,要過的日子是一輩子,不是只有幾天而已,這心傷,我想是很難很難的抹滅的;還有另外就是丈夫的風流,這是我最不能忍受的,也許我有切深的感覺,家裡的情形從小看到大,父母的爭吵在我一邊看戲的時候,一邊浮現,呵呵!這次輪看戲的我開始苦笑了。

尤其是當我看到第三者帶著孩子來找Yuki的時候,感覺更是苦澀,她聲音是柔柔溫溫的,她不怪那個女孩,她知道這是他丈夫的錯,她也知道那是他們的問題,這女孩太年輕了,也太傻了,在他們的面前,Yuki表現不慍不怒,那是一種柔性的堅強,但那是一種迫於無奈的堅強,女孩與哥哥走了以後,Yuki終於崩潰的哭出來,一種情緒的表現非常的強烈。

在戲中有一個跟Yuki算是好姊妹的角色──阿惠,從小一起的陪伴,雖然阿惠是佣人,但是Yuki不把她當成佣人,這是戲裡相當溫暖的部分,身分不同的人們,其實是可以成為好朋友。

最後阿惠也選一個好老公,正好也跟Yuki的情形形成對比,可以有兩種命運的感覺,而Yuki其實也有說出羨慕阿惠的話,「至少老公是自己挑的」透露出Yuki的心,還是無奈自己的命。

從年輕到老,Yuki的孩子也都長大,但是她沒子孫將才,反而給她的是一天到晚都在吵架的兒女,即使如此那還是她的孩子,無奈的心已經過了大半輩子,不過她還是用母愛的心繼續對著他們。

失望與愛的相衝下,她仍然淡淡的過著日子,靜靜看著這一切的變化,看著孩子們走過的路,老大的功利、老二的貪婪、老三的社會激進,家道中落,成天吵烘烘的家裡,我其實可以感覺到她平靜,不隨波起舞,不被影響,她繼續堅持著,對於自己年老而且百病纏身的丈夫,她堅守婚姻的道義,要好好照顧丈夫,也許這種精神是可配的,對我來說,那是自虐,苦了一輩子,老了總可以讓自己好好休息了吧……

隨著戲裡的時間流逝,Yuki的老大老二也都成家立業,但是心態並沒有改變,依然如此,對於小孩的教育,也是充滿可笑的道理,大人不願意認錯,所以以高壓來壓過小孩子的理;大人不願意認同,所以拼命了的來否決,看了既好笑又很氣,因為自己也是這樣過來的,只是要看看那孩子有沒有堅持自我,不過看裡面大概只有Tony有做到吧!

雖然在語言上,他可能有些障礙,但是他以心去思考,可以理解Yuki,而Yuki也是寬大的心去接那時代的變化,所以她也理解Tony,這種祖孫情大概是Yuki晚年得到最溫暖、最美好的東西吧!

其實我可以感覺這齣戲很強調女性柔柔的堅強,不慍不怒、平靜的看著、接受著一切時代變化,但是是否有想過這一切不是自願,充滿無奈的做法,只是一種保護自己的軟殼,不輕易的犧牲自己,在沒選擇的選擇下,所做出來的方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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