終於上路了,一共四個人,多出來的那一個是夜的護衛,叫做「熙晚」,一個帶著面具的男子。
我被安置在馬車裡,晝、夜各自騎馬,路上很安靜,晝跟夜是不會交談的,而這個護衛更不用說,都帶著面具了,你也別想他會跟你說些什麼。
看著窗外,我的腦子仍渾渾噩噩,先不研究我身上的鳳凰羽毛,我對他們這樣子的出發感到煩悶,但是也不想多說什麼。
靠坐於車窗邊,我一邊吹風一邊看著窗外景致,慢慢的卻想起了一件事情,我們是怎麼出來的?
晝、夜兩人的居所並列,是個白日與黑夜並存的地方,可是現在在這條路上卻正常得像什麼一樣,日光隨著時辰移動,沒有我在晝的居所那邊看到的另外一邊是黑夜的奇景。
撐手探出窗,回頭想看看那個之前待過的地方,沒東西!?
遠處是座蒼色大山,一條路道,兩旁樹蔭,如此而已,我瞪大了雙眼,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,出發沒有多久,為何連個小小的景影都沒了,敏姨不久還送自個上車道別的啊!
「很驚訝嗎?」
晝的聲音引我回首看他,他伸手把我壓回車內,「路上顛簸,別再這樣探出身子,很危險的。」
我收不回我的驚訝,而在他面前,在我也似乎有點懶得收斂自己,這是為什麼?我不想去細想太多,再探一眼後面,我正想開口──
「我跟夜的居所獨立,不是其他神族可以任意接近,所以你會看不到很正常。」晝笑著說,聽得出來有些澀味,但是他似乎很努力的想要讓我安心,所以笑著。
實在是有點不想壞他的好意,但是我聽到一個關鍵詞,又讓我陷入疑惑的漩渦之中,「神族?」
「是啊。」晝回得理所當然。
「你說神族?」對了,我似乎沒有想過他們的身分問題,我慣性的揉了揉額角。
「怎麼了?」晝的表情變了,他不能理解我為什麼如此疑惑?而我也慢慢往車廂內退去。
該死!我過於糾結自身與現下情況的問題,卻忘了他們的身分與整個大環境的態勢,我還沒搞懂!
「熙晚!停車!」晝突然大喝,馬車雖然不快,但是一急停,在車內的我也因為措手,而被震了一下,然後車門被打開了。
是晝,他直接鑽了進來,快速接近的將我扶好後,他的口氣略帶慌張的道:「怎麼了?為什麼臉色突然變這麼差?」
晝伸手捧起我的臉瞧著,瞧我自己的心跳都不對勁了,然後我就伸手出力推開了他,再往後縮。
被推的晝一愣,他神情一凜卻又一柔,伸手將我扯了過去:「別怕!」
「我過說,我會護者妳的。」
輪我一愣,可是晝的神情極為認真,我不得不回神壓定,琥珀眼映出我的樣子,他在重複著自己的承諾,要我安心,無可厚非的,我從自我壓定感慢慢緩了下來,是我的關係,還是他的緣故,我有些分不清楚了……
晝又將我往外一扯,像是極怕我又去躲了起來,我出力抵抗同時也開口:「等等…」順氣定神後,「我沒事……」
「還說沒事!?」晝又扯了扯我的手,「你的臉色整個變很差!」最後一個字口氣加重。
對於晝的反應,我腦子來不及整理可以回應的話,只能傻看著他。
見我無反應,晝又想一扯,只是──
「若羽飛姑娘不舒服,但說無妨。」目光越過晝,夜騎著馬,一副看戲的表情,嘴角勾笑,是不屑。
垂下眼瞼,我不再看他們任何一個,神族?這個名詞已經超過我目前的認知範圍,現在該問不該問,我無法判斷了……
看到晝不放的手,他握得很緊,卻也不疼,現在雖沒抬頭,但是我也感覺的到夜的眼神直逼,他也想探知我怎麼了。
馬蹄聲輕噠,一陣窸窣,「熙晚,先在這裡歇息一會。」是夜在吩咐,我垂頭嘆氣,心想要面對兩人的詢問了。
一股力道把我拉下車,晝由單手抓我變成雙手扶我,「先下車,透透氣。」
由車內到車外,那瞬間稍微刺眼了一下,抬頭看看晝,又看了一眼在旁的夜,一個擔心,一個打量,另外一個熙晚完全沒注意我這邊,他下車打理著一切,彷彿不受這尷尬的氣氛影響。
「過來這。」晝把我拉到樹下,要我休息一會兒,而他則是很順理成章待在我身旁,神情不變。
坐下,屈膝抱著,我想我不該怎麼驚訝,在那個奇異的空間裡,早該意識他們不是普通人這回事,何況他們的對話之中早也透露了不少,我果然還不夠冷靜精明的可以洞察全局,我可以找個理由說是因為記憶破碎的關係嗎?
自嘲一笑,拍拍臉頰,理好思緒,重新打起精神,我站起來伸展深呼吸,晝看著我的行為,充滿疑惑,可是他也有些鬆氣的感覺,因為至少我不再緊張。
直接對視在一旁打量我的夜,我微笑以對,而他倒也給了我一個笑,一個挑眉不屑的笑。
「看來姑娘好多了。」雖是關心,但口氣帶冷,夜的直視毫不客氣,而晝稍稍向前,將我拉到身後,他也同樣的接收到夜的態度。
「夜…」
「放心,我只是單純關心。」
夜走近,眼神直逼於我,我則是放自然的看前,隨他看。
「羽飛的傷剛好沒多久,會不舒服也所實正常。」晝解釋著,想把我完全壓入他身後,只是我手輕抵拒絕了晝的庇護。
「讓兩位大人費心。」我退離晝的身後,福身行禮,就跟敏姨在那裡的時候一樣,現下我不會與他們衝突,更不能有任何衝突。
「自然要費心。」夜的口氣別有含意,因行禮而垂首的我看不到他的臉,但想像的出來。
一隻大手伸到我面前來,引得我抬頭一看,是晝。
見我遲遲沒將手伸去,晝索性自己來,將我整個人拉了起來,「不必拘禮了,妳還是一樣就好。」
「你對姑娘相當憐惜。」夜的話讓晝上火了,皺眉不悅,只是晝沒多說什麼,我想他應該也是忍著不想多說,去龜淵的路不知道有多長,何況現在才剛啟程沒多久……
「我跟夜是父神的兩個兒子,因為身分關係,所以在之前的那個地方隱居著。」晝帶了一點苦澀的口氣解釋著,不過他對我揚起了笑,我則是點點頭微笑應之,不多問為上策。
晝吐了口氣,望了夜一眼後,就說他去檢查馬車一下,看看熙晚有沒有要幫手的地方,要我休息一下,我答允,夜則是環胸靠樹上,看著晝的離去,只剩我跟夜在原地。
「妳很冷靜。」夜一副饒富意味的樣子,我覺得難得看到他這樣子,因為他給我的感覺總是冷刺。
「因為無濟於事。」
對於我的話,夜的琥珀瞳閃過一絲讚賞,顯然他不打算掩飾什麼。
「我跟你們的目的都很簡單,羽毛跟命。」
「立足點其實是一樣的。」
「妳確定?」這話相當不懷好意的明顯,我心底一驚,等著夜接下來的步數。
夜離開樹幹,走到我的正前方,輕抬我的下巴,讓我直視他的眼,我穩住氣息,保持自己的冷靜,即使我幾乎沒有任何優勢可言。
「人類啊,來到這裡都會失去一些東西。」
此話一出,我的心湖掀濤而起,表情不變,維持外表的鎮定,但是我的眼睛還是出賣了自己,因為我在夜映出我樣子的眼瞳裡看到了自己。
夜的手離開,人也轉身走往他自個的馬匹方向,留下在樹下的我。
我有些挫敗,鳳凰羽毛跟我的命是等號,可是我失去的記憶呢?
夜點了出這點,那晝呢?他是不是也知道?眼前他是唯一能護著我的人,可是我也不可能全盤都交給他。
嘆口氣,我自己慢慢踱步到晝的身邊,他正在察看車輪,他瞧見了我,笑說:「怎麼不在樹下待著?」
我看了熙晚的方向,他是夜的人,我想還是不要讓他聽到的好。
「能談談嗎?」晝見我煞有其事的說道,點點頭,叫熙晚繼續查撿,好了就準備上路,他就跟我走回樹下。
「我是人類。」
對於我突然一語,晝微愣,他點頭:「怎麼?」
「人類不該待在這裡的。」
「羽飛,你會沒事的…別……」晝以為我又再不安什麼,我伸手摀住他的嘴,要他聽我說。
「你知道,我失去了什麼嗎?」
這話讓晝蹙眉了。中了!我心想。
過一會兒,晝遲遲不開口,而熙晚也過來請人,說可以上路,我倆的話就這樣沒了下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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