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3年6月24日 星期一

夢話:西域諸國

姑娘要遠嫁了。

婆子與奴僕正在把嫁妝迅速搬至馬車上,深怕誤了吉時。

車上絳色的頂蓋,赤色的轡索,四個頂角繫著紅色喜球與金鈴,這是要給出嫁的姑娘乘坐的主車。

而我呢?負責陪姑娘走這段嫁途,終點一到,我與姑娘分道揚鑣。

聽說姑娘要嫁去的地方盛產的美玉,那裏的玉連王都喜愛非常,亦是年年貢品名單的必然有名列的項目之一。

得知出嫁的前一個月,姑娘歡欣鼓舞,我說那邊是很遙遠的異國;姑娘說總比在這裡被選為王的妃子之一來的好啊!

我也想是,與其悶在這裡一輩子,不如去外頭看看也好,即使這是政治聯姻。

姑娘抓著我的手表示,她不會要我做她的陪嫁,但是請與她走這段嫁途,當是最後的離別,從此她不再困住我,放我高飛。

我應允,我其實我已經忘記什麼為何會陪伴於姑娘身邊,但是我身雖為奴,卻是受著與姑娘相同的待遇,姑娘合情合理,我卻莫名其妙。

這天,所有人都為了姑娘即將出嫁忙進忙出,整個府上沒人是停下來,來來回回的身影,在我眼裡看出了殘像,既快速而又緩慢,聲音消失了,彷彿我不存在於這個空間。

一直到,一名ㄚ環喚我進房,說姑娘要見我。

我聽完,移動腳步往姑娘的房間方向走去,途中與一名男子擦身而過,沒看過,只是我們那快速對視,卻看清了什麼。

進房關門,房內只有姑娘一人,身穿大紅喜服。

「會不會覺得我一直如此麻煩妳?」姑娘說著,口氣微顫。

我搖頭,姑娘笑了,過來抓著我手的一起坐在床邊。

「我走了,沒人再拘著妳了,希望妳偶爾還能想起我。」

我點頭,姑娘哭了,我知道她為什麼哭,初飛的心態總是會怕的,於是我輕拍她的背,說:「別哭,妝會花的。」

姑娘一愣,她破涕為笑,還笑著打罵我一會兒,我帶她到梳妝台在整理一番,然後婆子進來大喊──

「吉時到!」

ㄚ環魚貫進入,我則退到一旁,姑娘蓋紅巾前對我笑了笑,我點頭看著她們的照著儀式簇擁著姑娘出去,我尾隨在後,看著姑娘拜別親人,哭嫁上車。

我也上了一匹棗紅棕馬,跟上隊伍,騎在主車旁邊,讓姑娘看到我在一旁。

隊伍鑼聲鼓譟,鞭炮連連,喜事舉行,自然城裡的人都來湊湊熱鬧,這支和親的隊伍就這麼出城了。


進入西域的第一個國家,我沒印象了,因為那時候到了驛站,我與姑娘都累著同睡一張榻上,兩人牽手同眠。

醒了第二天,又被趕上車,離開了這個小國,離前的時候,我回頭看看,一座城就這個消失於黃沙之中。

然後第二、第三,一直到第四個國家──鄯善。

在這裡的王出來迎接,因為姑娘要嫁的國王特使在這裡等候,這種國與國之間的大事,當然驚動了該國的王。

一連舉辦了三天的宴會,由我出席,姑娘是新娘,第一眼是要給自個未來的丈夫看的,所以不便出席,一律由我代理。

那個特使我見過,是那天在府上擦身而過的男子,原來姑娘要嫁的國王還算有心,早就派人過來了看顧安排了。

「妳的身分?」

聞聲回首,是那名特使,他那湛藍眼珠在月色映著亮光,我偏頭想了想,該怎麼回答。

「回答不出來?」

「我的確回答不出來,因為我早忘了。」我漫不心經的回答,又將目光看向那輪高掛的明月,原來月亮不管在哪裡看都是一樣的。

背後我聽到一聲笑,笑得不以為然。

我也笑了,只是沒有出聲,我沒回頭的說:「明早就要出發了,您先休息吧!特使大人。」

「我叫撒乎琊。」

「知道了。撒乎琊大人。」這次我轉身行禮完就離開回房了,錯身之間,我又聽到了笑。

之後離開鄯善,姑娘要我進車同她聊天,說的也是以前在一起生活的事情。

我一邊聽姑娘說,一邊透過窗簾看著窗外景致,黃沙綠洲,不時還有草原可經過,這路上不外乎都是這些,但是眼界意外的被開闊了。

心在鼓動,我想姑娘應該早就知道,當我看到這些,一定會拘不了我了。

「有種豁然的感覺麼?」姑娘柔聲問,笑意盎然。

我趕緊收回目光垂頭,不在繼續看下去,藏不住想法,有點窘境的感覺,很不好意思。

姑娘挨近我,抓起我的手,笑著說:「別這樣,都是我強留妳陪我,不然妳是屬於這個天地的。」

「放心,我會陪你走過這趟。」我笑了,真心誠意。

姑娘笑中帶淚,因為時間不多了。


又走過兩個國家,都非常順利,因為有撒乎琊大人的關係。

然後精絕到了──

一個掐著姑墨軟肋的國家,西域眾多國家有大有小,有強有弱,所以國與國之間總會衝突存在。

而精絕就是一個強國,治理這個國家的女王像蛇一般望著姑墨,雖然不是對著自己的國家,可是也是令其他國家感到冷汗直冒。

不過姑娘要嫁的是于闐的王,那個中原交好的強國,女王還要敬此三分。

衝著于闐王的喜事,女王留了我們,說要做三天的招待,舉國痛飲,慶祝于闐王的喜事,不過撒乎琊大人很不以為然。

一樣由我代理出席,但是我藉故暫離了,因為這宴會簡直胡鬧,男人艷舞,女王大笑,酒液隨意揮灑,笑聲吵雜,毫無節制。

「妳也受不了?」撒乎琊說著,也靠上窗台吐了一口悶氣。

我只點點頭懶得說話,他看了一眼我後,就把目光往外放遠。

「王是好人,所以妳家姑娘會幸福的。」

「喔。」其實我不在意,因為我想姑娘會活自己的一片天,而我只想展翅。

撒乎琊笑了,笑的意味深遠。

胡鬧的宴會終於過了,離開精絕,再野營兩天後,我們到了于闐。

最後我沒有跟進去,我目送隊伍入城後,策馬轉身,然而我看到了──


撒乎琊大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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