夢話：水仙花

不知從何時開始，我就在此處照顧這群水仙花，其實她們不需要照顧，只是需要一個人聽她們說話，而我，就是那個人。

河岸邊有一棟小木屋，我就住在哪裡，忘了是誰替我準備，水仙花說歷代的人都住那邊，我也就順理成章了。

這群水仙花只待在這一小區，整個河岸只有這裡有開水仙花，其它地方都是光禿禿的，對了，不遠處還有一座橋，上面的人來來回回，沒有張望，只是無神的向前，感覺永遠都不會有人注意這塊充滿水仙花的地方……

偶爾我聽水仙花們談論過橋的人，她們會談論外貌、體貌、神情、家世，很奇怪，對吧！他們知道那些陌生人是誰，而我都不知道，只能聽她們在那邊說，偶爾應個問句給她們回回。

「哎喲～妳們看看，那個紈褲子弟終於把自己玩來這裡了！」

「他早該來的，等等去上頭，不知道會怎麼判呢～呵！」

「玩到人家妻兒身上去，活該落得這種下場！」

「诶！那姑娘啊！」

「可惜喔……年紀輕輕卻已經千人枕、萬人嚐了。」

「搞不好，她很享受呢！哈哈哈」

「別說這種話，亂損的！」

「還有個小娃娃呢！」

「怎麼這麼可憐啊！」

以上就是她們對話的一角，我拎著花籤往她們上頭潑灑了上去，那是給她們養氣用的，平常我都會先告知的，這次突然心起了，呵呵。

「哎呀！！」

「喲！妳怎麼這樣！」

「皮了！你這小妮子。」

水仙們怨聲四起，我笑了笑蹲下身子：「誰叫你們都只看橋上的人，也不理理我。」

水仙們面面相覷一陣子之後就大笑四起了，而我也跟著笑了。

「呔！是我們對不住！」

「忽略妳這個妹子了，過來，讓姊姊抱抱！」

我依言過去，不在乎河水浸濕衣裙，一群水仙花的擁抱，寧靜清涼，在這光禿的河岸邊是唯一有著色彩生氣的地方。

我隨意，在水仙花中起舞，其實只是轉幾個圈圈，在旋轉的時候，我的目光瞄上了橋，驀然停止舞旋──

「怎麼啦？」

「怎麼突然不玩啦？」

「妹子？」

我顫抖的手指橋的方向，一個人停著，他正著往這裡看，一種被找到的寒意湧了上來，水仙們順著我所指的方向一看──

「啊啊啊！！」

「為何會注意到這裡！？」

「這不可能啊！」

「妹子！妹子！」

耳邊充滿水仙們的叫聲，癱坐於水中的我，無法反應！

那人動了，他跳下，無事，他涉水直奔而來，竟有如此能耐，我緩緩起身，身子抖得不停，那是恐懼至極的反應。

「妹子，快趕跑！」

「快跑，被抓到是要被灌湯的。」

「湯？」我不懂，但水仙們合力推我上岸，叫我快跑，越快越好。

我努力穩住身子，踏出一步，一聲尖叫讓我回首──

水仙的花瓣飛散……

那人無視水仙們的所在，踏踩踢水，被翻起來的花散了……

「不要啊！！──」

那我的聲音，聲嘶力竭，而我聽到是最後一句話是：「為什麼妳在這裡？」

睜眼醒來，我看到白色的紗，想起了那是水仙們的顏色，我起身卻也無力，最後一幕的場面在我腦中浮現，淚就湧了出來。

「沒想到會收到妳這個災星。」一個嫌棄的男聲說著。

我翻身伸手去扯紗帳，想看是誰，才一接近，手就被抓住，紗帳就被掀開了，我看到一名少年皺眉怒相。

「哭了？為了水仙？」看到我哭了，他的眉頭緩了點，伸手替我拭去淚。

「水仙們沒事，只是不能留妳了。」一聲老朽之音過來，我看見一個婆婆，慈目哀傷，手起端著一碗不知道是什麼？是湯嗎？

「小肆，給她灌下去。」

「知道了。」

少年扣住我的下巴，蠻橫抬起，那一碗不知道是什麼湯直往我嘴裡灌，無力掙扎。